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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天高风清澈

【哨向联文】霍乱时期 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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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哨向paro 战乱背景

#ooc 勿上升




陈杰彻底暴走。

 
王亚龙被过载信息吞噬发疯。

X CREW全军覆没。

 

这是应该最好的复命结果。

 

刘俊成想。

 

——————————————————————

王亚龙脚下是一望无际的原野,嶙峋的黑石在脚边躁动,云在头顶吐着火舌,大地裂出树样的瘢痕,整个世界涌动着疯狂,呐喊着崩溃。

王亚龙蹲下来仰起头,看到世界像飓风里的古堡剥落斑驳鳞片,绝望裹着疯狂在心中藤蔓一样滋长:“如果他会死,不如一起去死好了。”

继而诡异的安静。

 
天空中一角悄悄地抖动起来,渐渐两处,三处,逐渐剧烈,仿佛是水面对雨滴袭来的预感,是鼓皮对鼓棒落下的不安。而不知何时一切又静止,干硬的风打着旋儿催着几颗黑色石子向远处翻滚,山雨欲来风满楼。

 
王亚龙站起身。

几乎同时,天空蜿蜒出不堪的裂纹,成千上万只蝴蝶突破精神领域屏障奔涌而入,翩翩而舞,为黑色原野猛然鼓胀出一片生机。莱雅琴轻柔的和弦被几只停在肩头的蝴蝶送入耳膜,绿草和蕨类植物破土而出,燃烧的天空安静下来,染上黄昏似的粉霞。

 
“妈的,谁要你的安抚。”王亚龙不耐地摇头,企图阻止向导强行的精神梳理。可塞壬的歌声避无可避,箭在弦上肌肉紧绷的狩猎者也渐渐呼吸和畅,全身松弛。

 
睁开眼睛,正躺在刘俊成的怀里,眼前沾染了战火却依然清秀的面庞一瞬不瞬地望着远方,嘴里念念有词。

 
“谢了。”王亚龙站起来,作势要走。

“你去哪?”被拉住胳膊。

“废话。当然是去找陈杰。”

“没用的。他暴走之后就消失了。”刘俊成远远指了一个方向:“就算是你的感知,也跟不上他的速度。”他知道不用点明王亚龙也能发现,死一般寂静的战场,敌方早被狂化的暗黑哨兵扫荡的一个不剩。

 
“何况,”刘俊成弹了弹衣服上的灰尘,“要去也是向导去,你一个哨兵受不了他的精神攻击。”

 

“好像你真的是向导一样。”

匕首的锋刃透着寒光,离颈部动脉只有几毫米。

“我早就看到你服用伪装剂了。而且,莱雅琴,燕尾蝶,都是南境独有的资源,资料上显示你生于北境的,精神领域里怎么又会有这些东西?”

“刘俊成,你究竟是什么人?”

 

 

与北境的凛冽和西部的荒凉不同,这个国家的南境永远被鲜花绿草,温柔的海浪和热情的阳光环绕。然而战争炮火让日常变成无常,平静安和的日子从此成为偷来的美梦。

 
儿时的刘俊成每一天都像在炼狱。除了为温饱疲惫不堪,他的外貌也成为乱世里人们发泄不安和转移创伤的出口。南境人高大黝黑,轮廓深鼻梁高,脸型方阔俊朗。刘俊成虽然拥有典型的南国五官,但过于削尖的下颌和细幼白皙的身材却明显沾染北境人的特征。杂种、奸细、叛徒……高压之下的人们疯狂地倾泻无妄之苦,无证之罪也能激起集体狂欢,哪怕对面只是个毫无还手之力的孩子。
 

又一次在暴力的狂欢和冷漠的围观里,小小的刘俊成倒在泣血的黄昏下,他默默在心里对自己发誓,有朝一日要成为战场上的一道光,让所有人胆颤、退却、不敢直视,让所有人懂得他的价值。

 
所以当他听到“卧底”两个字时,内心是冰凉的。

“长官,我希望能堂堂正正在战场保卫我们的土地。”

“暗黑哨兵的存在对我方来说无疑于一颗定时炸弹,而你的天职是遵从命令。”长官瞥了一眼手里的报告,从内到外都是不容置疑:“况且你这样说,是在贬低那些已经先于你去敌后战斗的先辈。” 

优秀的哨兵垂着头,不刻意观察报告内容也尽收眼底:

 
姓名:刘俊成

 
特征:战略型哨兵

 
级别:A

特长:伪装

 

 

濒死小孩从火线交界处被救回,细细检查下居然是个难得一见的潜在A级哨兵。北境长官大喜过望,派出最资深的向导探查精神领域,鲜花草地一片馥郁祥和,被蝴蝶围绕的小孩眼神清澈神情单纯,看起来就是个过往清白不知疾苦的世家少年。

 
然后被特招进了总部。收集到最多的情报都是关于一个传奇S级哨兵,出师后第一个任务,居然是去前线帮那个S级哨兵梳理精神领域——作为一个向导。

 
虽然早知向导极为稀缺,也对自己玩笑般的人生命运早已习惯,在确认自己是第一批用伪装剂成为向导服务哨兵的哨兵后,刘俊成还是苦笑了一下。他总感觉本该剑锋一样笔直向前的人生每次撞到拐点,都跟陈杰这个名字脱不了干系。

 
他那时不知道,那是一辈子都脱不了的干系。

 

 
 

“你是南境的卧底,对不对?”兔子手里匕首的寒芒反射在脖颈的皮肤上,幽幽地泛着湛蓝:“我第一次看到你就觉得不对劲。什么攻击型向导,不过是克制不住本性的哨兵罢了。” 

“刺探我的精神领域也是,陈杰频频失控也是,都是你搞的鬼,对不对?” 

“是又怎样?”

“你他妈给陈杰偿命!”

 

话音未落,一只狐狸以迅雷之势扑向王亚龙。趁他格挡之际,刘俊成单手擒住王亚龙手里的匕首,回身抬腿踢向胸前。王亚龙后跃同时一只云豹从身侧冲出,半空中咬住狐狸的脖颈,两只狩猎者撕咬着翻滚而去。

“妈的,果然是个哨兵。”

 

两个精神图景同时展开,火云和蝴蝶在交界处互不相让,藤蔓和岩石短兵相接溅出火星。相持中王亚龙大喝一声,黑色的原野刹时间在脚下铺开,紧紧包裹住两个对峙的人,岩石在他身后飞起,颗颗针对刘俊成蓄势待发。

 
然而故事总偏爱反转。

 
王亚龙的精神领域再次被蝴蝶撕裂,从地底刺出的藤蔓缠住飞舞的岩石,远方的风带来一阵雨,凝结了从天而降的火流星,整个图景竟生出一丝南方的温热和烟雨蒙蒙。湖边绿意星罗的黑土上狐狸两只前爪摁在仰面倒下的雪豹胸前,耳朵上的绒毛随风摆动,在猎猎作响的风声中睥睨而视,俊秀的脸庞里是说不出的孤傲。

  

“我要杀他,有几百个机会可以动手。”刘俊成躬身把兔子摁在地上,语调温柔如南境的风,眼神却冷成北国的冰,手里本属于他人的匕首正驯服地闪着光,“我的能力,高出你们每个人,甚至你们的想象,每一个人。”

除了他。

 

五年前的战场上作为向导的刘俊成知道,五年后训练场上作为学员的刘俊成依然知道,这辈子能跟那个做搭档已是巅峰,何谈超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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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不顾地服下所有伪装剂,苦味刺痛了刘俊成的神经。他一面将精神触手伸至极限,一面高速移动,终于在靠近敌方大本营的山脚发现蜷缩在山洞里的人。
 

“陈杰……”
 

哨兵应声抬起头,面容安静。干涸的血痕在脸上划出一条条河,瞳孔里一半海水一半火焰。太阳忽然迅速坠入黄昏,陈杰在远山的阴影里扯出一抹笑。

 
 

“糟糕。”

 
刘俊成全速后退却及不上陈杰精神领域的扩张。一瞬间山谷夕阳消失,黑色的海面在脚下延展,自己和对面人各自立于一块惨白浮冰,暗涌和咆哮,电闪雷鸣,海天一片混沌被数不清的龙卷风强行勾连,百米巨浪从远方呼啸而来。
 

陈杰足尖借助几块浮冰在空中划出一条鬼魅般的折线来到刘俊成面前,抚上他的颈侧,手指凉到炙人。

“陈杰……醒醒……是我…… ”

哨兵黑洞般的瞳孔盯住手里的人,缓缓向两侧各拉了一下脖颈,手上收力,扼住刘俊成的脖子,慢慢地,将人提了起来。

刘俊成双脚离地,口中发出呜咽的声音,试图掰开机械般的手臂。青筋暴起、伤口密布,顺着看上去,是一张平静无波的,被死神亲吻过的面容。窒息感一寸寸抽光力气,刘俊成闭上了眼睛。
 

一只蝴蝶停在陈杰手臂上。 

两只。 

三只。

 
无数只蝴蝶从碎裂的海冰里,从划破天空的闪电里,从咆哮的浪花里幻化出来,长途奔袭铺天盖地,脆弱的身体抱着扑火的决心,围绕着散发死亡气息的哨兵翩翩起舞。

 
陈杰啧了一声松了手,继而勾出一丝冷笑。无数细小冰锥从从巨大的海冰里探出头来,争先恐后挣脱母体,对着空中的蝴蝶进行精准的穿刺。然而蝴蝶越来越多,继续带着不顾一切的气势向陈杰袭来。他只能化出更多冰锥,一时间遮天蔽日,无声杀戮带来死亡滂沱,像一场浩大的葬礼。
 

“这样下去没用的,”刘俊成一边咳嗽一边发出虚弱的声音:“很快你就会失败。”

 
陈杰似乎没听到又似乎并不在意,冰锥似乎携带了主人的基因,对敌人进行冷静而精准的屠杀。

 
然而他马上发现冰山在消融,暴雨和海啸也在消退,确切的说他整个精神图景都在逐渐淡化。

 
“蝴蝶是你从你精神图景的精神物质里化出来的,你还继续使用精神物质化出来的武器来攻击它们,很快你的精神图景就会因为物质不够而消失了。”

 
刘俊成躺在冰面上,看着狂化的黑暗哨兵双足立于海上,整个人被拢在阴影里,黑曼巴从身后探出头,露出獠牙和毒信。无数即将炸裂的冰锥从他背后缓缓升起。而此时陈杰的精神图景已经淡化地如同台风后的海岸线,远方淡紫色的流云和橙色的海面彼此相接,像极了住在刘俊成心里的故乡的黄昏。
 

第一次见面时的痛苦疲惫的陈杰,第一次精神梳理时不知所措的陈杰,训练场上意气风发的陈杰,私下里鲜活逗趣的陈杰,伏在自己腿上安静柔软的陈杰,勾住自己肩膀志在必得地说,让南境的人见识下我们的厉害,的那个,不知自己即将面对或创造出怎样的修罗地狱的,还栩栩如生的陈杰。

你是怎样的陈杰都好,唯独不该是现在这样的。

 

刘俊成勉强起了下身,过量伪装剂和陈杰的精神力的侵蚀已进入四肢百骸使他无法站立。橙色的焰火从他双手中燃起,交合,火势越来越热烈,星星点点落到冰面上,身前身后,落下来的火星继续蔓延,围着他形成一个火幕,又像一个火冢。仿佛会无止尽地燃烧下去时,一只硕大的火蝴蝶忽然冲出火幕,翅膀煽动着地狱的热度,从陈杰头顶上呼啸而过。刹那间漫天冰锥应声融化成瓢泼大雨,冰山冰川一起消融,除了陈杰脚下的浮冰,整片海面被火蝴蝶镀上了夕照的余温。海天之间盘旋了一圈,火蝴蝶回身冲向陈杰胸口。陈杰应声倒地,火光消失,皮肤上的苍白褪去,竟逐渐恢复了从前的生气。

 

再见陈杰。我本想和你一起风光,现在只能送你疯狂的火光。我们的融合的精神图景一定是你见过最美的,可惜有些事注定没有结局。

  

随着陈杰的倒下精神图景迅速消融褪去。紫色的流云扑向橙色的波涛。黄昏坠于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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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座山之外,王亚龙感受到了冰与火的交戈,却还没从之前刘俊成带给他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你不觉得作为暗黑哨兵,陈杰的失控次数多的不正常吗?” 

“五年前的伪装剂,不是这个味道。”

“有人对伪装剂动了手脚,并且知道我不会捅出去。这里除了我之外,还有其他卧底。”

“找韩宇。救我们。或者为我们报仇。”

 

 

王亚龙抹了把脸上的泥水,转身向战场边缘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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